奶油南瓜汤

武侠小说爱好者,万年冷圈人。

平乱(2)

出得村来,任盈盈又命人往田地沟壑中查看,令狐冲忽道:“前面有人,许多人,似乎是在动手打斗。”任盈盈知道丈夫武功远胜旁人,察觉亦自敏锐,当即引领众人,随令狐冲前往。

走了一阵,果然见路上尘土飞扬,喊杀声不绝。有人叫道:“快退!往这边跑!”已是声嘶力竭,随即有几十个人没命价奔逃过来,身后又有众人追赶掩杀。任盈盈道:“是咱们神教中人,须救他们一救。”群豪得令,立时上前接应,与追击之人混战起来。

令狐冲远远一看,见来人甚众,为首的乃是“仙鹤手”陆柏、“阴阳手”乐厚,既有不少嵩山打扮的弟子,也有不少杂色人等,心道:“原来是五岳派的。”飞身纵跃而前,出剑直取陆柏。

乐厚在旁,当即发掌迎击,援护师兄。陆柏定睛一看,见是令狐冲,大吃一惊,但总不能任由乐厚独抗强敌,只得出剑,奋力拼杀。然则以二敌一,仍是落于下风,堪堪给人逼得喘不过气来。

斗了一阵,陆柏肩头中剑,他将自己长剑向令狐冲掷去,跟着身子向后急纵,叫道:“快来人!”可同伴尚未回应,却听不戒和尚叫道:“姓陆的,这回你可跑不掉啦!”陆柏吓得汗毛倒竖,展开轻功,头也不回的去了。

乐厚也早认出是令狐冲,情知不敌,又见师兄败退,心想我还打什么?他高声喊道:“大伙儿快撤!”然后甘冒大险,转身奔逃。其实这等行径,无异于将后心送与令狐冲,生死已交于敌手。

令狐冲从前与乐厚交手时,彼此曾有让招之谊,今见他这般转身,已知他是认输,便不追赶,转而又杀入人群。混战一阵,五岳派众人见敌人强悍,首脑又已逃走,渐渐退却。令狐冲抬头往人群中张望,想找对方阵中武功高强者对付,却见仪琳指着一人叫道:“这个就是孟庆龙!”

不戒和尚叫一声:“好!”向着那人疾冲过去。此时五岳派众人已然纷纷逃散,孟庆龙不敢接战,拔足便奔。令狐冲过去一剑斩在他大腿之上,跟着飞起一脚,将他踢到在地。

任盈盈缓缓走了过来,黄伯流上前道:“启禀圣姑,敌人已给杀退啦!”任盈盈点了点头,问道:“留下个活口没有?”黄伯流道:“属下们没在意,倒是令狐公子好像捉了一个。”

令狐冲在旁闻言,提了孟庆龙在手,拖到妻子身前,道:“你要问话么?”转头又向仪琳道:“仪琳师妹,你再瞧瞧,别错认了。”仪琳道:“这就是汤英鄂的大弟子,他自己说的,怎么会错?”

孟庆龙抬头细看这村女,认出是仪琳,心头一惊,再想到令狐冲跟恒山派的渊源,背上已出了一层冷汗。

任盈盈也记得这个名字,心道:“啊,原来是骗去秦娟跟郑愕的小淫贼,待我问明情形,再杀不迟。”向仪琳眨了眨眼,低头问孟庆龙道:“既然是嵩山高弟,怎么到了黑木崖下?”见他犹疑不答,又道:“你细细说了,自有你的好处,否则……”

群豪七嘴八舌的叫起来,有人道:“只要圣姑一句话,我便将你小子斩成肉酱。”又有人道:“肉酱算什么,我能剥整张的人皮,待会儿给你们开开眼!”乱嚷了一阵,黄伯流回头对儿子道:“去叫人生火,烤一只烙铁来。”黄勇答应着去了。

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,只将孟庆龙吓得齿关相击,结结巴巴的道:“我……我替师父……来……来的……”

任盈盈笑道:“这就对了嘛,有话慢慢说。原来你还是个孝顺徒弟,汤老爷子怎地自己不来啊?”孟庆龙道:“我师父说……说门中事忙,走……走不开……”任盈盈道:“我日月神教中人,有什么地方得罪汤老爷子啦?百忙之中,还要派遣师弟跟大徒弟过来杀人?”

孟庆龙道:“没……没有……都是岳师伯派遣……”话到此处,忽然心中通透起来,只要一切都推在岳不群头上,也许自己还有活命可能。想到这一线生机,他口齿便恢复灵活,紧接着说道:“岳师伯派人来到见性峰,传我师父到黑木崖下效命。我师父走不开,这才叫我来,我只跟随众位师叔,鼓噪呐喊而已,根本没杀人。别的……我什么也不知道啊。”

任盈盈道:“哦,原来你师父住在见性峰。他在忙什么啊?”

孟庆龙暗叫不好,心想我昏头了,提尼姑庵的事儿做什么?但话已出口,只得硬着头皮道:“我师父是五岳派副掌门,岳师伯派他会同玉音道长,共同主持恒山事务。因此住在见性峰上,忙着……忙着照顾诸位师太……”

仪琳急道:“你们……你们把我的师姐妹,都怎么样了?你说,你说清楚!”

孟庆龙道:“没怎么样,当时无色庵中乱起来,是送了几条人命,但后来叛乱平定,也没追究。受伤的都给治伤,身死的都安葬了。诸位师太留在庵中,照旧念经,我师父不让我们去打扰。”

仪琳自然不相信他的言语,但心中又盼望他所说属实,这“你胡说”三个字哽在喉头,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,脸色涨得通红。令狐冲瞧出端倪,凑过去附耳道:“问他也属无用,过几日去瞧瞧才是真的。师妹别恼,少时我便将这贼子杀了,给秦师妹跟郑师妹报仇。”仪琳低头不语。

任盈盈道:“嗯,如此甚好。岳掌门自命清高,一向跟我神教为敌,也是有的。他叫你们前来,要攻打黑木崖么?”

孟庆龙道:“没有,只命守住黑木崖周遭路口,不许放人出去。”任盈盈道:“路口可多了,单凭你们五岳派的人手,不大够用罢?”孟庆龙道:“也邀集了附近几个门派的好手,都是正教中人,颇有愿意来的。”

武林中正邪仇杀,积怨多年,任盈盈也不觉奇怪,又问:“你们既然自命正道,怎地在左近屠村,将农户也都杀了?”

孟庆龙道:“不断有人从黑木崖下来,有的躲在村中,夜晚再行逃走,有的干脆换了衣裳,装作村民。这些人混在一起,诈称要去逃难……岳师伯严令,不许放过一个人去,否则提头来见。因此……只好都杀了……”

令狐冲听到此处,忍不住道:“这是什么鬼话?使锄头的手,自然跟使刀剑的手不同,你们难道分辨不出?”

孟庆龙道:“要应付的人实在太多,若拉着手细细瞧看,只怕中人暗算,先将自己性命送了。这活计又没好处,没人肯干。”

任盈盈道:“何以崖上不断有人下来呢?而且你们在这大杀特杀,我居然只找到教众尸身,未见你五岳派死人,这是什么缘故?”

孟庆龙道:“我们当然有损伤,只是装裹停当,运回去了而已。”任盈盈道:“整治得这般仔细,足见损伤甚少。”孟庆龙暗暗心惊,心道这女人好厉害,我的话越说越多,性命却又如何?

任盈盈回头去看救下来的几十个教众,见他们个个衣衫破烂、满面尘土,十个里倒有九个带伤,略一思忖,又道:“是了,我教中内乱,这些都是溃逃下来的败兵,不成气候。你们沿路设伏,便似打猎一般,自己能有什么损伤?待将村民尽数杀了,你们也可装作农户,来一个杀一个,来两个杀一双,这差事美得很啊!”

孟庆龙听得心惊,又实在无可辩驳,只得点头认了。

这一番说话,令狐冲已听得清清楚楚,心道:“我师父要跟魔教作对,分属寻常,但这般不管不顾,屠戮无辜,却算什么?”胸口烦闷,也不想再听,上前一步,照着孟庆龙头顶就是一掌,登时将他打得七窍流血,倒地身亡。

任盈盈道:“哎呦,我还没问完呢,你急什么?”令狐冲道:“这家伙说得未必是实话,咱们再往周围走走罢,将其余劫道的也赶走。”黄伯流道:“启禀圣姑,属下以为不妥。”任盈盈道:“黄帮主有什么高见?”

黄伯流道:“属下以为,咱们仍是直奔黑木崖,不可在外损耗人手。待等平了崖上叛乱,无人下来给他们截杀,众贼子自然散去。”任盈盈张目一看,方才这一阵乱战,自己手下群豪也折损了数人,点头道:“黄帮主老成持重,所言甚是。”

黄伯流朗声道:“圣姑慈悲,垂救了几十个教中兄弟的性命,怎不过来叩谢?”这一句话说出,任盈盈登时会意,心道:“不错,须先将崖上情形细细问明了,知己知彼。”

片刻间教众已跪了一地,磕头称谢不绝,任盈盈道:“罢啦,都抬起头来。”跟着一个个细看面目,却有一人仍是低头不动。任盈盈命人将他拉了起来,看了两眼,笑道:“莫长老,怎地你不想见我?”

地下其余人都是寻常教众,结伴逃命而已,此时听闻自己伙中有长老在内,都是一惊,齐向他看去。令狐冲心道:“莫长老……我在灵龟阁中见过的。”忍不住也凑头一看,道:“对,果然是他!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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