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油南瓜汤

武侠小说爱好者,万年冷圈人。

重建(1)

-第七章-

内乱平定之后,任盈盈每日忙于善后事宜,不得多少空闲。令狐冲初时殷勤陪伴妻子,但一会儿听人回报如何挖掘深坑填埋尸体,一会儿又听人回报已将上官云家人、弟子尽数诛杀,好不耐烦,终于退了出来,每日只跟群豪饮酒谈笑,不理会日月神教中事。

这一日清晨,任盈盈正待去察看工事修复进展,临行前对令狐冲道:“冲哥,我正有一件事求你。”

令狐冲笑道:“任教主有什么吩咐,小的敢不从命?”任盈盈道:“你抽空儿帮莫长老治一治内伤,好不好?”令狐冲道:“自然可以,你还挺看重他?”

任盈盈道:“若无高人相助,莫长老这一身武功难以保全。我正缺人使唤,用得着他。”

令狐冲想了一阵,说道:“是了,什么鲍大楚、秦伟邦,这些人各怀心思,你毕竟不肯放心。偏这莫长老为两派所不容,只能依靠你。他武功只要恢复了,胆子自然也能长回来,就可给你奔走效力啦。”

任盈盈笑道:“你原是个极聪明的人,用不着我多说。”当下跟丈夫执手作别,转身出门去了。

令狐冲心道:“我已答允今天去教仪琳师妹练剑,可不能迟误。等下午空闲,再去瞧莫长老好了。”略作收拾,径行去往后山,果然见不戒和尚一家人正在等候。

仪琳见令狐冲来了,心下甚喜,着意用功,两人一直练到中午,未曾稍有歇息。令狐冲道:“师妹这几年果然出息了,以你现在武功,不在当初仪和、仪清两位师姐之下。”仪琳听他虽是夸赞自己,但提起两位已故的师姐来,牵动愁肠,实在高兴不得,便没答话。

不戒和尚道:“我正等着你提起这话,咱们要回家啦,恒山派的事儿,你还管不管呐?”令狐冲心知众人已留在黑木崖两个来月,不戒大师多半是着急了,答道:“咱们说好了同回恒山的,谁说我不管了?你再略等我两天,我去跟盈盈商量一下。”

仪琳道:“爹,令狐大哥心中有计较的,你别问啦。”令狐冲更觉过意不去,当下跟他几人告别,回来寻找妻子。刚走到堂前,就见桑三娘带领一队教徒,押着三四个人出来。

令狐冲心道:“这个大嫂是当初在任老前辈床前,被盈盈封做堂主的,前日率众归降,立下大功,又封了长老,想来已经是盈盈的心腹人。不知里面何事,我正好儿问问她。”往前又走了几步。

桑三娘也正看见令狐冲,赶紧跑过来,先行问好。令狐冲道:“桑长老,盈盈在做什么呢?”桑三娘道:“回禀令狐公子,今日捉住了叛贼贾云义的残部,教主便审问了几句。这几个贼子硬挺得很,言语无礼,教主命推出去砍了。”

令狐冲往这几个人身上细看,只见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汉子,已给打得满身是血,捆绑结实,口中又塞了麻核,说不出话来,但兀自怒目而视,并无丝毫屈服之态。他心下颇有几分不忍,问道:“盈盈既说你们教中兄弟有功无罪,大约还可再劝他们降服,先不忙杀罢?”

桑三娘低声道:“令狐公子想来是不知神教规矩,历来反教作乱者,全家诛灭。这是贾云义的儿子和几个亲传大弟子,岂有不杀之理?屋内还有几个正在求告的,教主审问之后……大约也不会留着。属下听命办差而已,这种事情……实在不敢多言。”

令狐冲想到上官云家中,连妇孺也是不免,知道桑三娘所言不虚,叹道:“我不该为难你的,那桑长老这就……办事去罢。”

他对日月神教种种做派,颇为不喜,但要说为这些事跟妻子口角,那又显得荒唐,心道:“若是我跟盈盈此刻还住在梅庄,每天游玩、练剑,晚上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说话,商量给孩子取名儿,那该多好?黑木崖这破地方,我多耽一刻也是难受。”

桑三娘道:“是,多谢令狐公子。”等了片刻,见令狐冲再没别的话说,带领随从远远去了。

令狐冲心中烦闷,本无兴致再进屋去,可刚往外走了两步,忽然想起:“那莫长老曾说,我师父跟贾云义是结拜兄弟……现下拿了贾门亲信,正好可以问问此事,却走什么?”于是又转回身来,进了大堂。

只见屋内又有四人捆在地下,任盈盈坐在椅中,身旁站了七八个亲随,还有莫长老在内。这几人见令狐冲进来,都赶忙行礼问安,任盈盈笑道:“冲哥,你怎么来了?”令狐冲道:“你们聊得什么?让我也听听。”

任盈盈略一沉吟,便命莫长老留下,余人都先退去。令狐冲走过来细看地上的四人,见是三男一女,也都是青年人,便问道:“你们也是贾云义的弟子?”

三名男子都点头称是,那姑娘却道:“我们这些女弟子,虽行了拜师礼节,但根本不会武功,白白挂个虚名儿,实则是伺候人的丫头。大爷千万救我性命!”令狐冲见这姑娘容貌颇美,又说不会武功,心想莫不是贾长老金屋藏娇?又问:“你叫什么名儿?你师父为什么不教你武功?”

那姑娘低头想了想,答道:“我也不记得自己姓什么,大爷叫我小婵就行,我师父给取的名字。”令狐冲道:“哦,那想来你是师父养大的了。”小婵道:“我是师父问人牙子买来的,我们几个师姐妹都是这样。从小由嬷嬷领着,只教认字下棋,弹琴唱曲儿,不教武功。”

任盈盈尚未问过这小婵的话,此刻听说,心念一动,问道:“你们有几个师姐妹?你师父养得你们这样,是自己享乐,还是拿来送人的?”

小婵道:“原有六个,师父去年将翠喜送了人,便只剩下五个。我们是走散了,我真不知道她们在哪,求教主开恩,千万别打我。”

任盈盈道:“你只要肯说实话,我又何必打你?翠喜……嗯……”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胡贞的话来,正待细想,却听令狐冲道:“翠喜是不是琵琶弹得好啊?”

小婵惊道:“是啊!大爷,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令狐冲道:“我知道的可多了,我还知道你师父把她送给五岳派的岳掌门了,对不对?翠喜会不会武功啊?”小婵道:“不会,我们都是一样的。我也不知道岳掌门为什么挑中了她……翠喜的容貌可不出挑……”言下竟自苦苦思索起来。

令狐冲心道:“盈盈这回可猜错了,原来不是花瓶,而是间谍。这姓贾的敢拿不会武功之人当间谍,心够大的。我师父敢把间谍放在枕头边儿上,这心就更大了……他就不怕有命睡觉,没头起床?”

任盈盈笑道:“怎么,你还有点儿酸?伺候岳掌门可不是什么好活计,一时不慎,便给人灭口啦!挑不中你,是你的福气。”小婵忙道:“没有。既不是英俊少年,又不是正头夫妻,我酸什么?没有。”任盈盈觉得这姑娘说话颇为有趣,禁不住咯咯又笑起来。

令狐冲道:“你这般美貌,岳掌门居然挑中别人,一定是他老眼昏花了。嗯……再不然就是你不会说话,冲撞了人。”小婵道:“不会的,我说话一向很小心,况且那天酒宴上,我一共只说了两句话,怎会冲撞?”

地下另外三名男子,见师妹竟跟令狐冲夫妇聊起天来,均甚惊异,但只要一时拷问不到自己头上,总是松一口气,都战战兢兢的跪着,不敢插言。莫长老站在任盈盈身侧,心中却想:“你两口子问得全是废话,没一句正经。”

令狐冲道:“一个人说话难听,自己是察觉不出的,总要有人提点才行。那是两句什么话啊?”

小婵道:“头一句话,是我师父叫我去近前伺候,我给岳掌门斟了一杯酒,说:‘岳师伯请。’第二句话,是我师父又叫我弹琴,两只曲子奏完,岳掌门夸我弹得好,赏给我一只金戒指,我说:‘多谢岳师伯。’然后我师父就让我退出来啦。大爷你说,就这么两句话,能得罪谁了?”

令狐冲心下只觉好笑,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道:“你这称呼就不对,你叫人师伯干嘛?哪有纳侄女做妾的?他自然不会选你啦。”

小婵道:“可岳掌门是我师父义兄,我师父叫过我去,便跟他说:‘兄长,这是我的爱徒小婵,你瞧着怎样?’那么我不叫他师伯,却叫什么呢?”令狐冲点头道:“嗯,你说得也有道理。”小婵道:“我只是心中奇怪而已,并不是嫉妒翠喜,更加不想给人做妾。大爷不可冤枉了好人。”

令狐冲又点头道:“嗯,你说得有理。”任盈盈接口问道:“你师父怎么识得岳掌门,又几时跟他要好起来的?”

小婵摇头道:“不知道。我只见过岳掌门这么一回,其余的事儿我全不知道。”任盈盈又问另外三人,个个都回答不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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